归途记(3.24-25)

归途记(3.24-25)

三月 25, 2018

车驶出车站
略去售票员的嚷嚷,大妈们的谈笑风生。
我带上耳机,坐在单排座,微开窗。
田中油菜花开了,里面露出两颗小脑袋,不知他们是否相拥。总之我觉得美好无比。
驶进山路,脑海里忽而涌入回忆连连,山上粉红的杜鹃,血红的映山红,田中草纸花。
曾有人将它们做成花束,好看。
儿时最喜欢田中“草纸花”,我管它叫野茉莉,我一直以为茉莉应该就是长这样吧?我问我三娘:它们为何生于哪儿?三娘说:使土壤更肥沃。
生的这样清新脱俗,一朝也为他人作嫁。

耳机中的音乐很安静,窗外风景也很安静。
驶入熟悉的地段,想起很多熟悉的人,映入眼帘的是往事。哪些人如今在何方?是否都已经断了联系,变了模样。
还有很多很多回忆涌入思绪中,唯有我只字说不出来了。
我没有睡意,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窗外的风景,想在那些回忆中多停留一会儿,现如今,都是无比美好。

于是,车停了。我总觉这是载着我回忆中梦的车,我曾无数次想坐上这车,走出这个家乡的地方。我很少提起家乡的特产也好,风景也好。我未曾觉得有何可炫耀,当同学说起家乡两眼放光是我未曾懂过的东西。
我很久没独自一人坐着公交车,回到家乡。
几番匆匆忙忙。忘记回过家。
日日在家到周周在家而后便不知了。回的越发的少。
以前无论忙否,我每周都要回来,也许当天回来当天离去。我心里总有着想见的人,哪怕回来了没有见到,我也觉得离的近些,恨不得永远守株待兔着。
而后回的渐少,不知回来往返有何意义,不知再见谁。
时隔这么久,再回来时。我才发现家中一切如此美好,学校周旁也不是没有树,没有花。它们还被修剪的很整齐。我忽然觉得它们也不是那么好看了。
家中的一花一木,闭着眼能闻出各自的芬芳。在外面时,见过很多桂花,都没有母校的香。那些被精心修剪的是很美,但我觉得家中那些不经修饰的草木花更美。

到家后,我三娘唏嘘问候,要给我煮这煮哪。我三爷对着我笑了笑,记忆中三爷是不会笑的,我从不与他说话,一年半载除了过年必要的新年快乐,不多说一句。
家中侄子很久没见我,害怕的哭。
三爷坐在屋门口,三娘在厨房忙碌,嫂子带着侄子。我觉得自己很闲,以前怎么觉得这种闲很心安理得呢?
我睡的很早,半夜两点忽然醒来。在外面久了,居然连早睡都不习惯了。
我习惯的看了看手机,打开灯,望着自己的房间莫名有点想哭。早已物是人非。
清早我赖了会床,起来仍旧很早八点不到。
我三娘看见我,说给我煮早餐,我说不用了,不想吃。“不吃早餐怎么行?” 很久没人这样提醒我了。
我发现三娘的声音是嘶哑的。我有点心疼,我不知道开口说点什么。三娘问我吃不吃蛋,要不要辣椒。我便越发想哭。只好什么都点头。
吃完早餐,我说赶九点的车。我三爷便送我下来了。我赶在九点前到了车站。却坐了十点的车。

我忽然想起我奶奶。想起她离世前说的那些话,当时没有在意。却不想分离阴阳两隔总是突然。出葬那天,按理我本不能去,姑姑说,我跟着奶奶的时间最长,让我去吧。
跟着奶奶的时候,很苦,奶奶是个很规律的人。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手机这种东西。于是每天很早休息,很早起来。偌大的家,只有我和奶奶,我小时候怕猫怕鬼。不敢一个人去大点的房间。也不敢一个人睡,试着一个人睡噩梦不止。于是我就跟奶奶一个屋。每天做很多家务,奶奶是个爱折腾的人,也很爱唠叨,经常骂我骂的很难听。吃的很清淡,喜欢往山上跑,采很多野菜,果子,要么去捡柴。奶奶会很高兴,我离家很久也觉得很自由。那时候挨骂很多,也经常很皮被打。但是很开心。所有童年该有的乐趣,我都有。
奶奶离开后,我跟这三娘,家教没那么严。我三娘喜欢当这我的面跟别人说我的不好。我脾气越来越差,也总是哭。他们都说我脾气大,爱哭。
其实后来,我没再吃什么苦。我父母没少我吃少我穿,从没比别人少什么。但我就是觉得没这么快乐了。

奶奶总是说多吃点苦好,说我这都不算什么,给我讲很多她那个年代的事,我也就从未觉得苦。

坐在返程的车上,窗外的风景看不到了,天气没有作日好,窗外都是雾。
我也分不清究竟算做归途还是返程了。

“你在池塘里活得很好,泥鳅很丑但会说喜庆话,癞蛤蟆马虎但很有趣,田螺是个温柔的自闭症,小鲫鱼是你们共同的女神。有一天你听说,江河湖海,哪个都要更大,更好。你跳了出去,遇到了美丽的海豚,雄壮的白鲸,婀娜多姿的热带鱼,的确都是好的。就是偶尔,觉得世界很空,生活很咸。”——网易